世子夺妃录 19
【拾玖】
当夜，城外战鼓喧天，僵持许久的匈奴军队全军覆没。
肖战站在门边，看着屋外的薄雪，听着吵杂的喧闹声，有些失神。王一博从身后揽住他，低声问：“想什么呢？”
肖战轻轻摇了摇头，转过脸看着王一博，问道：“世子会觉得我太冲动了吗？”
“嗯？”王一博不解：“何出此言？”
肖战轻叹一声，苦笑，“鲁达将军来求和，但我却将他杀死了。”
王一博笑了笑，拥紧他，“夫人该知，他并非真心求和。明面上来与我和谈，暗地里在城外布了上千精兵，更命人潜进城中，意图取我性命。你做得没有错。”
“世子知晓他的心思，所以你也有所计划，是吗？”
“嗯哼，”王一博挑挑眉，有些得意，“那当然。我听刹风说，屋顶上潜进来的三个人，两个是你射下来的？”
肖战一愣，点点头，忽然醒悟过来，“那第一箭是刹风射出的啊？”
王一博笑了，“嗯，知他有布局，我自会设防。”
原来如此。原本肖战还担心会不会打乱他的计划呢，现在想来，该是没有的。
次日，王一博与肖战起程回京。
天气越发冷了，大雪纷扬。肖战在马车上坐了两天便难受极了，一直在吐，这可愁坏了王一博，路也不赶了，就在附近的小城里歇脚。
城小，人也少，倒是清净。肖战卧床休息了两天才缓过来，王一博悬着的心也终于稍稍落了下来，拥着他自责道：“都怪我，忘了你才赶了许久的路过来呢，没几天这又要赶路了，身体哪里吃得消啊。”
肖战握住他的手笑了，轻声道：“不怪世子，我也想早些回去啊，不过琑儿可能想在这边再玩儿一下，闹着呢。”
王一博低低地笑，亲了亲他的发，问道：“要不要出去透透气？今儿雪停了，太阳暖和。”
“好啊。”肖战欣然应下，红袖连忙拿来厚披风给他披上，王一博替他将衣衫拢得严实，方才牵着他出了房间。
外头是艳阳天，大树枝头上的积雪有些许化了，雪水滴落到地上，将地上积雪凿出一个个小窝。街对面的卖茶大爷懒洋洋地晒着太阳，支着摊儿煮着茶，香气清而甘，飘散在街头巷尾。
离京至今，肖战倒是真没有好好看过这西北风光，与城中截然不同，这大片的戈壁覆盖着厚厚的雪，一望无垠。不是沙暴的季节，这平静的雪原倒是别有一番滋味。
眼前忽然从大片的白变成漆黑一片，王一博温暖宽大的掌覆在肖战的双眼，低声道：“别看太久，伤眼睛。”
肖战笑了笑，伸手拉下他的手掌，回过身背对雪原，道：“千山鸟飞绝，万径人踪灭，倒真是一片壮阔荒芜。”
王一博笑了笑，牵着他慢悠悠地下楼，在这长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。虽这长街没有京城里的热闹繁华，但两边摆着的都是些少见的小玩意儿，倒是新鲜。
两人不急着赶路，途中走走停停，元日都过了才回到京城。圣上大赞世子年少有为，特设宴席招待，赐爵号侯。
太子携太子妃来举杯祝贺，王一博笑了笑，“殿下的功劳。”
“哈，”百里弘毅嗤笑一声，“本太子在城中安安逸逸的功劳？”
“殿下此言差矣，若非殿下费心劳力安置流民，这京城怕是要乱了。”
虽是表面客套，但两人也知都是真心话，百里弘毅举杯与王一博碰了碰，仰头干杯。
男儿的情谊，都在酒杯里。
——
冬去春来，眨眼清明又要到了。肖战的身孕已有七月，腰身重得很，四肢却纤瘦得紧，看得王一博总担心他支撑不住肚子的重量，上哪儿都扶着。
相比之下，时影怀着小山般的肚子也是健步如飞，倒是让肖战艳羡不已。到底是体质不一样，肖战再坚韧，在生理面前也不得不屈服。
大清早王一博便上朝去了，肖战也跟着醒了，便换了身衣裳到院儿里坐着。红袖端着茶进来的时候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蜷在椅子旁的猫儿，她加快脚步上前去，把茶放在桌面，弯腰把猫儿抱走，嘟囔道：“夫人现在不可再摸猫儿了，对身子不好。”
“没事，它乖得很。”肖战不以为然。但红袖可不能松口，“您不上心，世子可操着心呢。”
肖战笑了，看着她，“现在怎么还向世子倒戈了？”
“那还不是您不懂疼惜自己嘛，奴婢当然听世子讲了。”红袖摇头晃脑的，倒是一点儿也不怕肖战。
这京城皆知，世子最是疼爱世子妃，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他，鞍前马后地照顾世子妃也毫无怨言。
试问这世间，除了肖战，谁还能让王世子这般心甘情愿臣服呢。
王一博下了早朝回来，肖战正在案桌前作画。他走上前从旁看了看，竟是自己和他穿喜服的模样。
“世子今日怎晚了些？”肖战没停笔，随口问道。
“朝政议事，谈久了些。”王一博的手搭在肖战的腰上，轻声道：“歇会儿，弯着腰多累。”
肖战轻轻提起笔，置于一旁，想直起腰才发现累得直不起来了。他反手撑着后腰，缓缓直起来，才呼了口气。王一博扶着他去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坐下，拧眉道：“月份大了，夫人不可这般操劳。”
“哪里操劳，不过画幅画罢了。”肖战倒是不甚在乎，拍了拍自己身边，道：“坐下来。”
王一博拿他没办法，捏了捏他最近丰润了些的脸，坐在他身旁。肖战侧身倚在他的怀里，舒服地连声喟叹。
还是需要降真香的抚慰啊。淡淡的蜜果香，肖战侧过头埋在王一博的颈间，低声懒懒道：“世子今日跟谁见面了？我闻着怎么有股坤泽的信香啊。”
王一博皱起眉，抬起手嗅了嗅自己的外衫，不解道：“今日就跟皇后娘娘请安了，也没什么味道啊。”
“我闻着了。”肖战的声音懒懒的，听起来舒服极了。
“那我去换一件衣裳。”王一博说着就想起身，肖战连忙拉住他，重新窝进他的怀里，笑了，“逗你呢。”
王一博愣了愣，复又笑了，“调皮。”他低头亲了亲肖战的鼻尖，低声问道：“今儿想去哪儿吗？”
肖战摇摇头，“哪儿也不去，累。”
“大夫说多走走对你身体好。”
“累——”
“好好好，哪儿也不去了。”王一博连忙拥紧他，将他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，叹道：“什么时候琑儿才能出生呢？”
“想他？”
“也不是，就是觉得你怀着太辛苦了。”王一博捏捏他的手，“宫中的御医这几日送来了许多补品，让膳房按时炖给你。”
“好。”肖战贴着他，看着门外原本晴朗的天又阴了下来，喃喃道：“又要下雨了。”
王一博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，低声应道：“嗯，过几日清明了。今年不参加祭祀了，你怀着孕，身子也不方便，我们去踏青吧，城郊新修了水库，长亭百里，栽花种草，是不错的赏景地儿。”
“那水库不是还没开放吗？”
“我带你进去啊。”
肖战抬起头看着他，笑道：“世子带头违反告示，被百姓知晓，我岂不是变成妖言祸国的妲己了？”
“哪儿至于祸国。”王一博捧着他的脸亲了亲，笑说：“不过妲己倒是真的，迷得本世子晕头转向。”
肖战嗔了他一眼，“我才不是狐狸精。”
王一博抱着他笑起来，“谁晓得是不是妖精，把本世子的心都偷走了。”
肖战看着他，右手抚上他的心脏，里面剧烈的跳动让他心安，低声道：“那世子身体里这颗心，是我的。拿了我的心，世子这辈子就逃不掉了。”
“当然。”王一博凑过去吻住他的唇，“赖在夫人身边，心甘情愿。”
屋外的雨淅沥沥地下起来，雨点砸在瓦片上的声音越来越密集，像独特的乐声，附和着屋里的缱绻情意。
肖战双手环着王一博的腰，轻轻慢慢地回应他的吻，降真香和月麟香渐渐散发，绕着两人缠成一股好闻的香气。
直到滚烫的手掌落在自己颈侧，肖战才从王一博的吻里抽离，猩红着眼的乾元紧紧抱着自己，肖战笑了笑，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。孕后期，王一博就没再碰过肖战了，每次都点到即止，再难受也不会让肖战有一丁点危险。
好一会儿，王一博才在肖战的安抚下压下了冲动，趴在他的肩头委委屈屈道：“琑儿什么时候才出生啊。”
肖战笑话他，“着什么急。”
王一博蹭着他的肩头撇嘴道：“不公平嘛……每次都是我自己着了火，总觉得你一点感觉都没有。”他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肖战的眼睛，像是开玩笑实则小心翼翼地问：“你是不是不中意我？”
肖战看着他，突然笑了。他倒是第一次听王一博说这些话，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，但他还是挺受用的。
“笑什么！”王一博红头赤脸的，后悔自己胡言乱语了。
肖战双手捧着他的脸，轻声道：“怎么会不中意世子呢。我这辈子最中意的人就是世子，是我的夫君，是与我生同衾死同穴的枕边人，是你，王一博。”
肖战的声音轻轻柔柔，却又坚韧有力。王一博愣住了，他甚至没想过，肖战会对他说这番话，这柔情蜜意的话。
他说，他这辈子最中意的人是世子。
他说，他最中意王一博。
反应过来的王一博傻笑了几声，张开双手将他紧紧抱住，激动得无法言语。
其实够了，尽管只是短短一句话，但是够了。
因为只要知道你也爱着我，那就足够了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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